周二放学,我收拾好书包后便走上六楼。出乎意料的是,在花样年华的门外站了两个人,其中一个是玛丽,另一个是我不认识的女生。由于她面对着门板,所以我只能大约地知道她戴着副丝框圆眼镜,扎着一束马尾,身材和秦雪差不多,但胸部稍大(等等,为什么我再次会注意到这个地方)。
我突然想起了玛丽昨天说过的话,大概这位女生就是她带来的客人吧。
我走过去,脚步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。这双劳保鞋,虽防御力和攻击力相比于普通的休闲鞋更高,但走路时容易发出清脆的响声,不利于秘密行动。
那名女生转过头偷偷看了我一眼,马上又把头低下去,缩在玛丽的左侧。玛丽则是对我招了招手。看来她们两个人也应该是准备进去的样子吧。
我拉开门,自然地走了进去,江欣的招呼声终于是没有了。大约半分钟之后,玛丽她们也走了进来。那名女生一直缩在玛丽的身后,头始终低着不敢看人。
江欣把一张椅子搬过来示意她坐下,她先是看了看,然后用手晃了晃,试过椅子的牢固度之后才慢慢地坐下,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不时地回头。
“这是我昨天和你们说过的,一位特殊的客人。”
“呀……你,你好。”江欣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有下句了,玛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空气仿佛瞬间凝固。
江欣转过头尴尬地看来我和秦雪一眼,但秦雪也只是摇摇头。
“至少让我知道她的名字吧。”思考片刻,秦雪说。
“郑雯,她的名字是郑雯。”玛丽回答。
“喔,真是个很有少女气息的名字呢。”江欣说完这句话之后,也没了下句。
不可思议,连一向健谈地江欣也像是被堵住嘴一样说不出话了。
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啊。
我看了看时间,才过去了十分钟,看来还要熬多一段时间。自从来到花样年华,我就养成了偶尔看看纸质出版物的习惯,后来才知道那个书架上的书除了一部分是图书馆遗留下来的外,大部分都是秦雪从自家带来的。因为花样年华不同于一般的社团需要每天都进行社团活动,所以会有很多空闲出来的时间,我只好通过读书来磨耗。
现在那个书柜已经不只有秦雪和图书馆的书,也有几本是我的。因为时常会发生看不下去的情况,所以就一次性带了几本过来换着看。我的书秦雪也看,原本以为她只对中外名著之类的感兴趣,没想到一些通俗的现代读物她也能看的下去。不过我的书几乎都是与心理学或者刑侦系列相关的,杂志之类的几乎没有就是了。
“啊,对了,”江欣又说,“不如找一本书来看怎么样?”
正确示范,找到能够转移注意力的事物便很容易放松自我,也有利于改变气氛。
郑雯没有动作,依旧垂着头坐在椅子上。
“……要看书的话,我觉得这本挺不错的,”说着,江欣跑去拿了过来,“《孤独的哲学》。”
江欣把书放在桌上,郑雯总算是颤抖着把手伸出去,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,开始阅读起来。
话说,江欣平时在花样年华是完全不看书的吧,所谓的推荐大概也只是认为这个书名也许符合郑雯的口味。
书中的主人公小时候经常受到校园欺凌,终于忍受不住发誓变强,最后成功复仇的故事。并且在整个过程中始终一个人在战斗,简直就是我的真实写照。
“诶,这是我的书。”我轻声自语,没有别的意思。
郑雯忽然就紧张起来,迅速把书合上推到前面,然后手缩回来,浑身发抖着。
“啊,没,没事的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就,就是啊,没事的,继续看吧。”江欣说。
郑雯只是蜷缩着发抖。
不妙,虽然说我有爱酱,但对于安慰女生还是很不擅长。
江欣站起来,离开座位走上前去,把书页打开,放在郑雯的腿上,就像安抚受惊的小猫一般。
惊叹,没想到江欣居然有这方面的特长。
……
突然,我的手机屏幕亮了。
嗯?奇怪,明明都设置了静音模式。解锁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进了个只有三个人的讨论组。
什么玩意,而且还真的有人在里面聊天?私聊不就好了吗,也许是操作错误了吧。
“总感觉,好胆小啊,性格比较内向吧。”
又多了条新消息。
肯定是搞错了吧,我先发个“?”去试探一下。
:什么?
:咋了?
蛤?看来对方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操作啊。
我:拉错人了吧,我退了。
:等等。
:没错啊。
嗯?
我: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啊,请问哪位?
十分不识相地在网络上询问他人的身份。
:难道说……
:我们就在你面前。
我抬起头,江欣和秦雪都在看着我,随后又多了两条信息。
:我是秦雪。
:我是江欣。
不知为何想要退出的意愿更大了。
我:有事直接说不就行了。
江:有些事情当着面说不好。
我:那么背地里说就行了吗。
江:……
我:所以,你们到底在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?
江:郑雯の初印象。
我:又不是相亲节目。
秦:继续话题?
江:嗯。
那我就潜水。
秦:我认为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,心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问题,恐怕……
江:喔,有道理。
秦:倒是担心她也许失去了说话的能力,如果玛丽说的是真的,几年一句话都没说过的话,就很有这个可能。
江:嗯,医学上这样的病历也不少见。
秦:几年来不和任何人说话包括父母,划重点“几年来’‘“包括父母”,也就是说一开始至少能算得上正常,中间一定发生了才使得她变成这样。
江:难道是家庭暴力?
秦:不排除这个可能。”
江:不过,这种事情现在很少了吧。
秦:很少不等于没有,当然,这只是其中一个可能,并不绝对。
江:那现在要先做什么?
秦:总之你先慢慢接近她慢慢接近她。
江:明白。
……
周三。
“那个……”我去办公室找到玛丽,“……叫郑雯来着?我想查看她这个学期内两次月考的作文。”
玛丽十分疑惑,不过还是同意了。
“在那边的电脑里,有没有删除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我打开资源管理器,找到有关的文件夹,庆幸的是所有的资料完好无损。费了一番功夫,总算是调出来了。
我仔细地看着,分数都在五十以上,很少有华丽的修辞,不过叙事十分地清晰,语法也不见有错误,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忧伤。如果只看文章的话,没有人会想得到出于一位几年不说话的少女之手。
我关闭窗口,想知道的已经足够了。从她作文来看,应该没有完全失去语言交流能力,至少字面交流绝对没问题。
“真是少见啊,你居然会这么认真。”玛丽说。
“不,只不过是好奇心的驱使。”
“于是,你对她感觉如何?”
“完全不在意。”
“你理解错我的话了吧?”
“不,我说得没错。我对她经历过什么完全不感兴趣,我的任务协助秦雪她们解决这次事件,从这些点上来说我对她完全不在意。”
“也太无情了吧。”
“……话说您见过她的父母了吧,对方有透露过什么吗?”
“只是说了一些与她相处的注意事项。”
“虽然说有抄袭秦雪想法的嫌疑,不过我同样怀疑她的父母可能知道些什么,当然这只是无理由的猜测。嘛……顺其自然,看秦雪她们咯。”我将手放到颈后,伸了个懒腰。
“别说得事不关己的样子啊。”
“原本又不是我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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